“刳腹剖心,虽可明志,却不在本朝律法之列。
且人心乃经脉流转之缩,以血供之,以精养之,人心剖出皆为通红,任他是谁。
”刘士季冷冷地道,“百万资财尽在咫尺,却偏生与你儿子无缘,难不成你便不曾动心?不想截下来占为己有?季氏,你若真个感念先田县丞之恩,又何必于舍家奴而取田娘子,处处语带机锋,不将之置于死地而不罢休?”
季氏哭得宛若雨打梨花,摇头道:“奴不曾,奴不曾有这等恶毒念头,是大人要奴据实禀报,奴不敢欺瞒公堂啊……”
刘士季不理会她,继续道:“可惜看中这百万贯钱的,不只你一人。
田文锦若入嗣,其父子贪婪成性,届时莫说田娘子的嫁妆了,便是你儿子应分的庶子份额家产,你那一千贯,皆可能分文未得。
”
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刘士季看着她问,“季氏,你要怎生想个法子令田文锦死于非命,却又与田娘子有关?”
他盯着季氏越来越白的脸色,步步紧逼问:“唯有设计令田娘子杀了田文锦,方可解决天大的难题了,你道是也不是?”
“可怎的半道上跑出来个忠心护主的张妈?这可麻烦了。
”刘士季摇头道,“做大事不拘小节,少不得要亲身上阵才好。
”
季氏骤然一抖,抬头厉声道:“大人要奴死,奴即刻便可撞死在这柱子上,可若要奴认下这滔天罪行,要奴名声尽毁,累及二爷,奴却是宁死不从!
”
“先不过要打你十板子,你便吓得魂不守舍,现下怎的却宁死不屈了起来,”刘士季轻轻一笑,拍了下惊堂木道,“本官不过照常理推测一二罢了,你且稍安勿躁。
”
“现下看点真凭实据吧,”他抬眼道:“传仵作。
”
白玉镯(下)
五
建昌县仵作乃老少二人,老的是师傅,人称鬼脸张,好端端一张脸,半边全是青痣,“鬼脸”一名由此得来。
他于仵作这行一做便做了二十余年,独来独往,无亲无故。
不知何时,其身后多随了个孩子,左腿微瘸,称他做师傅,建昌县百姓便晓得这是要承鬼脸张衣钵的小徒儿,徒儿也姓张,人称瘸儿张。
师徒二人进了公堂,先给刘士季许璋叩头行礼,刘士季道请起,问:“张师傅,且将田文锦致死缘由于这公堂上说上一说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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